养老金市场与嵌入医护的居家养老社区，从供需两个方面构成养老金融的新格局，且正在向核心城市群聚集。一方面加大了核心城市群效应和持续发展能力，有利于外循环经济社会发展;另一方面可能虹吸有限资源和加大地区间、城乡间银发经济发展的差距，不利于内循环经济社会发展;因此需要加以宏观调控与引导，实现均衡发展。

　　1. 银色经济与养老金融

　　银色经济即指按照国民不断增长的、健康长寿的消费需求和约束条件，组织生产、分配、流通和消费的，实现供需平衡与代际和谐的社会活动的总称，是对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的新解释。银发经济有一字之差，主要指发展医养服务的事业和产业。OECD主要成员国家的大数据显示(见表1)，伴随人口老龄化人均GDP的增加，从1万美元到4万美元;卫生总支出及其GDP占比不断提升，从占比6%到10%;国民预期寿命从70岁到80岁以上。

　　由此证明，继农业经济、工业经济之后，人类正在进入健康长寿的银色经济，人人拥有黑发50年和白发50年的百岁人生;银色经济是质量经济、绿色经济、长寿经济、买方市场的经济。在这个时代，个人和家庭、企业和国家，都需要投资健康、培育健康财富。一旦加入分配公平和环境保护两个绿色元素，即发展大健康的社会经济。所以说，人口老龄化并非社会老化，而是社会进步。我国在2000年前后进入人口老龄化，人均GDP仅有800美元，即未富先老;大约用30年进入超级老龄社会，即快速老龄化。发展绿色经济和健康中国建设，是机会也是挑战，需要适应互联网的时代潮流进行创新发展。

表1 选择国家人口

　　资料来源：联合国《世界人口老龄化报告》(1950-2050)，OECD数据，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，胡乃军、于淼整理(2018版)

　　养老金融即指满足健康长寿消费需求的，更加有效、创新和绿色的资源配置新机制和新格局。健康长寿消费需求要遵循个人财务生命周期，按照孩子、房子、健康和养老的时间阶段和实质内容，进行资源配置和财富管理。市场经济是资本配置引导着物质资源和劳动力资源流转的机制，市场是机体，金融是血液，金融在向大健康经济转型过程中具有更深层的重要作用。基于国家养老金三支柱的制度安排，企业年金及个人养老金管理催生了养老金市场和长期资产配置，与嵌入医护的居家养老社区(CCRC)建设结合，催生了养老金融的新格局和新价值。以泰康幸福有约保险产品为例，价值一，是一个买保险入住养老社区的有效消费需求约定，降低消费者对养老服务市场不确定性的认知，提高消费性价比;价值二，促进保险公司从卖产品到管计划，是一个促进供方培育居家养老社区服务的承诺，由此进一步明确和统一了公司的发展理念、战略、步骤和行动计划;价值三，搭建了养老资产和财富管理的新平台，具有培育银色经济时代医养服务有效需求的创新价值。基于养老金融的新格局，通过增加客户的养老资产积累、提高养老财富价值，提高居家养老消费的性价比，平滑低收益时代的财富损失。养老金融基本原理在于人力资本投资和健康长寿消费，前者包括由身心健康、知识结构、创新能力转化的劳动收入和物质资本积累，后者包括资产结构和消费能力，二者构成银色经济下的人口红利的两个阶段。在第一阶段里培育劳动人口红利。人们需要在加里.贝克的人力资本理论和计算公示的基础上[i]，通过健康投入，拓展工作年限“N”，通过增加教育投入，增加年均收入“PMT”，二者相加即有效工作，可以提高人力资本的现值“PV”，从而推动科技进步与国家经济发展。在第二阶段里培育老龄人口红利。人们需要在阿郎退休经济学的基础上，[ii]积累个人和家庭资产，通过合理的资产配置形成良好的资产结构和财富价值，从而培育持续的、拉动经济的消费能力，特别是老龄人口的消费能力。[i]加里.贝克著，人力资本，译者陈耿宣，机械工业出版社，2016-03[ii]Henry J Aaron编著，退休经济学-应用与实证，译者汪泽英，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，2008-07

　　2. 核心城市群与养老金融格局

　　城市群是城市发展到成熟阶段的空间组织形式，具有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网络所形成的空间组织紧凑、经济联系紧密的高度同城化和一体化特点和竞争优势，我国已经形成了珠三角、长三角等城市群。新发展格局要求资源配置方式重新调整，充分发挥金融的引导作用。

　　金融业是经营信用和风险的特殊行业，如何提高金融体系的中介效率和分配效率，提升金融对经济转型发展的适配性，是新发展格局对金融发展提出的迫切需求。养老金融格局包括养老财富积累和生命周期消费的时间周期，以及嵌入医护的健康长寿消费的实质内容，是银色经济时代金融科技创新的主要领域，旨在运用现代科技成果改造或创新金融产品、经营模式、业务流程等，推动金融发展提质增效。

　　李扬提出：“我国现有金融体系的商业银行占比过高，这固然有利于迅速聚集金融资源、从事大规模投资和“集中力量办大事”，但也存在资本供给不足、支持创新能力不足、应对人口老龄化能力不足，以及资本市场机构投资者缺位的弊端。所以，大力发展保险和养老基金、发展非银行金融机构，是我们今后机构改革的重点(发布时间：09-2720:21新华网官方帐号)。

　　吴晓求认为，要拓展我们的财富管理平台(发布时间：12-0717:57新浪财经官方帐号)。泰康保险集团适应银色经济时代的消费需求进行金融创新，推出“幸福有约终身养老计划”，将保险、地产、医护和养老服务纳入闭环管理，实现养老保险产品与养老社区相结合，以满足高净值人群对于养老、健康和财富的管理需要。泰康模式已经被多家保险公司、地产公司借鉴，由此形成养老金融新格局，且正在向核心城市群聚集。

　　企业年金的地域分布与核心城市群。养老金是老年人日常开支的现金流。进入人口老龄化时期，国家养老金由基本养老金、企业年金(职业年金)和个人养老金构成，即三支柱的制度安排。基本养老金由政府担保，具有全覆盖、保基本的特征，伴随制度内赡养负担不断加重，养老金对退休前工作的替代率趋于下降，从70%到40%以下。

　　需要通过发展企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，确保养老金总替代率水平不降低。但是，企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的发展与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和就业质量关联，因此与核心城市群具有相关性。2019年人社部全国企业年金基金业务数据摘要显示，企业年金资产金额总量排在前六位的是，上海市839.7亿元、北京市663.4亿元、江苏省477.6亿元、广东省445.9亿元、浙江省377.2亿元、山东省376.2亿元，仅有420万户籍人口的深圳市为288.4亿元，倒数第一的大省黑龙江仅有95.3亿元。

　　高端养老社区布局与核心城市群。高端医疗社区布局与经济发展、居民收入和就医环境紧密相关。2020年国家统计局前三个季度数据显示，上海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577元、北京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4573元、广州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2034元。目前全国顶级100三甲医院，北京市有16家，上海有13家，广州11家，占总数的40%。

　　以泰康之家为例，第一个社区即北京市燕园，第二个社区即上海申园，第三个社区即广州粤园。五家保险公司的养老社区布局也集中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江苏、深圳等地(见表2)。综上所述，养老金市场与商业保险的金融创新，嵌入医护的高端养老社区发展创新，正在与经济快速发展的核心城市群聚集，促进了这些地区的医养服务业，增加了其经济社会发展的持续性。

　　3. 核心城市群发展需要扬长避短

　　前述的聚集优势加大了核心城市群效应，远比人为设计的城市群发展更快。一是养老金市场发展可以增加长期资产配置，促进资本市场转型、治理和持续发展;二是嵌入医护的居家养老社区建设，可以促进健康科技与银发产业的发展;三是促进就业市场结构转型，形成即适应青年劳动人口，也适应大龄劳动人口的新型就业市场;四是带动当地政府改造老旧居民社区，大力发展中低端养老社区，满足大多数居民养老服务需求;综上所述，由此形成核心城市群持续发展优势，有利于提高国家竞争优势和促进外循环经济社会发展。

　　在另一方面，这种核心城市群可能虹吸有限的医护资源。如部分非核心城市群的大型医院的内科医生，被吸引到核心城市群的社区做全科医生。再如，高收入老龄人口迁徙核心城市群医养消费。由此必然加大城市间、城乡间医养服务供给和质量的差距，不利于内循环经济社会发展。

　　因此，发展核心城市群效应，带动双循环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去其弊、取其利。一是加大中央政府对非核心城市群的中央转移支付，促进全国各地经济社会持续的、均衡的发展;二是大力发展医养服务PPP，通过划拨土地与建设公共设施，降低医养服务的重资产成本，引入民营企业和社会企业经营轻资产，在收费价格中减去地租和部分房租，发展可以满足中产阶级乃至低收入人口需求的医养服务;由此推动银色经济和银发产业在全国各地区的均衡发展。

　　杨燕绥，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教授 中国老年学老年医学学会老龄金融分会副主任委员

　　文章刊登在期刊《北大金融评论》2021 年第 1 期，总刊第6期

　　来源：清华医疗服务治理 责任编辑：亦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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